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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: 苏德的天天年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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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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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百六十五天,时间飞快。

五月,外公离开了我们,提灯送他的路上哭得无法抑制。好像在和久远的童年以及很多往事告别。他瘦成我不认识的模样,冰冷地被裹在一层塑料袋里;再往前几天,他插满了导管躺在ICU,抽搐,手心发烫,我穿好无菌服进去,叫他,他是能睁眼的,虽然医生说那只是条件反射。我趴在他耳朵前,我说外公你要醒醒了哦,再不醒过来他们就要拔你的管子不给你氧气了,你会死的。我和医生说,我外公最怕死了,他一定不会醒不过来的。

可最后,他还是没有醒。我离开ICU的时候,手上带着他高烧的温度。那是外公留给我的最后温度。就在一个月前的清明,我还坐在阳光里陪他整个下午,聊天,并去菜场买了菜给他做了一顿晚饭。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给外公做饭,他都吃完了。那时候的他看上去都很好。

我很想他。

七月,父亲在香港突发心梗,送去医院的时候,医生说今晚能不能过只有50%的希望。又是ICU。和母亲在病房走廊上坐到半夜,医生来劝我们回去酒店休息:如果有问题,会给你手机打电话的。

那一晚,我睡得浅薄,幻听,总在惊醒,总以为手机在响。不敢翻身,因为不知道母亲是否睡着了,会不会因为我的翻动而惊醒。第二天一早去到ICU看父亲,他的假牙被取了下来,于是整张脸我都认不出了,这才惊觉时间的衰老。爸爸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,永远保护我的人了,他更需要我的照顾。

这个夏天漫长而炎热,走在湾仔的坡路上我才明白母亲这些年总在唠叨的话。把父亲接回上海,等待手术的那几天是上海有史以来最热的几天,41度,42度,43度。我在清晨走在枫林路上,在中午走在枫林路上,在傍晚走在枫林路上,也走在坚(逞)强和奔溃的边缘。人生短短三十几年,突然觉得自己对家人表达关心和爱的方式很蹩脚,因为我几乎不说温情的话,所有的表达都被化作物质。可父母已老,他们所需求的物化很少很少。

幸而父亲的手术很成功,他又变回了那个乐观开朗的爸爸,又在周末时来给我阳台上的花草换土施肥,他戒烟戒酒了,学会了用微信。

九月,我买了一块肉,凌晨三点零三分,正反面各剁三十三下,开阁楼的门,潇洒地把肉丢去屋顶上。开始了我的三十三岁。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年过三十,翻出以前的旧相片,二十岁的时光就像昨天,衣橱里大部分的衣服却都穿不下了。决心减肥。

此刻,二零一三年还剩几个小时。减肥成功。所有的艰难也貌似过去,知足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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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节,阿姨回国家庭聚餐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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